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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动的心,如何找到安放的港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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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4-01 ) 稿件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草地周刊 |
最近,知名导演滕华涛的新作《心居》在多个平台稳居收视率榜首,引发观众热议。这部集结海清、童谣、张颂文等“中生代”实力派演员的家庭情感大剧,以2018年的上海为大时空,以在浦东新区的顾家四代人日常生活为主场景,讲述他们在置换住房过程中所引发的种种生活波澜。
电视剧开场不久,主人公之一、从外地嫁入上海的冯晓琴便再三而严厉地督着自己的老公顾磊向另一主角儿——他的双胞胎姐姐顾清俞借钱买房,结果顾清俞却以自己也要买一处豪宅的理由予以婉拒。大戏由此拉开帷幕。而再往后看,买房卖房租房的场面虽时有出现,但这些似乎都不构成《心居》的主体。相反出现更多的则是顾家四代人中的一部分与其相关人员,诸如夫妻、恋人、姑嫂、父子、姐妹、朋友、邻里、同事之间的“作”来“作”去,一群盘根错节的“作男”“作女”“作”得风生水起、浪花四溅、煞是热闹。
原来,这部剧的中心为“心”居之烦,虽既有“人之所居”,但更是“心之所处”。《心居》与电影《1921》、电视剧《人世间》一起,被腾讯影业与阅文影视称为“时代旋律三部曲”。这部剧虽也偶有琐碎之嫌,但抓眼球的总体能力还是不差。“作”即冲突,有冲突即有“戏”,而“有戏”又是一切戏剧存在的必需要素之一。总体上这还是一部切口虽不大但吸睛力还不错的日常生活剧。
对此,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小说《心居》作者滕肖澜早就坦言:“当时写《心居》的时候,其实我就是想写一部比较能够反映上海当下各个阶层老百姓生活的作品,我希望能够尽可能真实地反映这几年城市百姓生活的生存状态。我们都知道在上海,房子是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以房子作为切入点会比较贴切,也更容易介入。”但“房子只是切入点,我更多的是想写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想写以顾家这么一个大家庭衍生出来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对未来的希望,以及他们为了心中所想,心中所愿,怎么样去奋斗,怎么样去努力地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观众所感知的“作”,也就总是难以避免地不时出现,而且这个“作”不仅是上海人之间的“作”,也包括老上海人与上海新移民与之间的“作”。于是,这“作”就“作”得细腻,“作”得严谨,“作”得不同凡响。愈是“作”得厉害,戏码便愈足,电视剧《心居》在场面上的看点与卖点也恰在于此。
剧中两位女主角儿——由海清扮演的外来媳妇冯晓琴与由童瑶扮演的大姑姐顾清俞的“作”是《心居》的故事主线,既有彼此间的“作”来“作”去,也有各自独立的“作”三“作”四。自打外来妹冯晓琴嫁入顾家开始,大姑姐就一直含笑礼貌地提防着这个把“改变命运”写在脸上的弟媳,既要护着自己腿有小恙、木讷而不求上进的胞弟顾磊不受欺负不遭算计,又要维护顾家面子上的和睦,毕竟这个家庭的日常家务大多时候还得靠这个外来弟媳承担,此时俩人间的“作”使的都是仿若武林高人间的暗功,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于客客气气的和风细雨之间,其中笑眯眯地婉拒借钱给弟弟家买房那场戏当是这种暗“作”的代表。
到了弟弟顾磊由于追赶因斗气而欲回娘家的媳妇遭意外身亡后,姑嫂间的“作”趋于白热化自是一种必然,只是这种必然的“作”依旧还是无声的“冷战”。
而顾清俞这个高端白领在自己婚姻上的明“作”则是够顶格的了,明知展翔暗恋自己多年,却一直在拒绝他;痴痴地终于等来了与自己二十年前同窗施源的重逢,也不是感受不到今日之施源已非昨日之施源,只是为了自己年少时的幻想,就“作”出了一出“闪婚闪离”的“大戏”。
如果《心居》只是一味地陷于这各种花式的“作”戏之中,败掉观众的胃口自不必言,更重要的是整部电视剧的格局也必然随之而小,立意也会为之塌陷。于是,在《心居》中,“作”戏虽接踵而至地上演,但最终大都是以理解、和解的结局收场。
顾磊的意外身亡,冯晓琴与顾清俞姑嫂间的“作”一度不断升级,冯晓琴虽几近绝望,但也由此开始了自强自立的奋斗,凭借自己的韧性和智慧,在辛劳的送外卖讨生活过程中看到了养老这个产业的前景,与展翔共同筹建敬老院“不晚”而初战告捷。
而顾清俞则从自己由闪婚到闪离的过程中重构了自己对生活的认知,弟媳身上那种善良与勤劳的一面也开始进入她的眼帘。两个女人开始从互“作”到互解,两颗驿动的心各自找到了适宜的安居之地。
行文至此,似乎可以给电视剧《心居》做点小结了:《心居》表面上虽是在寻找“人之所居”,骨子里则更是在追求“心之所处”的一种人生境界:灶台上的徐徐蒸气、餐桌边的叮当盘碗,弄堂中交错的电线、楼宇间悬挂的衣衫、车水马龙的街道与栉比鳞次的大厦……这些只是我们目前心之所在而不得不面对的客观现实,虽未必尽如人意,但终究还在持续改变,且变得越来越好;而善良、理解、平和、宽厚与换位……这些才是那一颗颗驿动的心终以得到妥帖安放的密钥。
(作者为全国政协委员、文艺评论家、原中国出版集团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