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回“村”过年……

　　进入腊月,年味越来越浓,母亲也时不时来电问是否回农村老家过年。

　　其实,这些年,春节也都是在老家过,只是没有长时间在农村老家住上几天。

　　从家回到父母住的地方并不远,现在随着经济生活的发展,农村的道路也基本都是水泥或柏油路了,驱车也不过两个小时,平时每逢周末都会携妻带女回家和父母喝喝茶聊聊天,所以少了一份牵挂和期盼,多了一份温馨和幸福。

　　去年,父母决定要把住了近三十年的房子重新整修一下。经过近半年的施工,于日前收拾完毕,父母决定让我们兄弟俩一起回农村的家多住几天。

　　老家是在离厦门不远的地方,隔江相望,是盛产水仙花的龙海,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的起点,还有闻名的古月港、天一总局等。家乡人勤劳敬业,改革开放初,每天闻鸡起床,挑起扁担在厦门走街串巷,卖水果、卖蔬菜、卖海鲜……这些年家家户户都建起风格各异的洋式小楼。

　　我的家就在这样一条连着古月港与现代繁华地带厦门的路上。这是一座始建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二层木质结构小楼,前面临着一条省级公路。在入口处有一口百年老井,方口圆肚,全部用石头砌成,井壁上绿苔斑驳,井口的四块条石因常年摩擦而沟痕陈陈,如一位古稀老人脸上的皱纹。然水质清澈甘甜,尝一口沁人肺腑,以前每逢干旱时附近几村村民都要在此彻夜排队等候挑水回家。现在自来水已经通到各家各户,挑水的热闹场面已经很难再见,但仍有几户村民偏爱这口百年老井,坚持天天来挑水泡茶。每当看到这口老井时,当年的情景就一幕幕地闪现在我的脑海。

　　楼的右边是一座不高不低的小山坡,常年郁郁葱葱,满山的野果随处生长,在山的最顶峰有棵生长了近百年的松树,树叶茂盛,苍翠遒劲,姿势雄伟,树身粗壮,要四五个人手相连才能抱住,树枝一层一层地向四面舒展,从远处看好像一座矗立在山上的宝塔,是我们小时候喜欢玩耍的地方。山脚下是一片生长得不太规则的竹园,每当微风拂过,那竹叶唰唰掉落下来和竹子随风摇曳的气息让人流连忘返,这片竹林几乎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时代。那时,夏无空调高温炎热,这是幽然自若之处读书的最佳去处。茂盛的竹叶把炎热的阳光挡在外面,重重叠叠的竹叶间,只漏下一些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尽管烈日炎炎,竹林里面却透着凉爽。

　　小时候,父亲是一名司机,春节前是最忙的时候。那时车辆少,父亲要不停地早出晚归为各乡村拉年货,母亲则要随车去搬货。从记事起,每年的春节都是我在家里大扫除,贴春联,基本上都要忙到晌午才能收拾妥当,忙碌的父母总是要在除夕的鞭炮声响起才能拖着疲惫身躯但心情愉悦地回家,来不及梳洗就和我们共享除夕之乐。那时候物资虽然匮乏,可是除夕的鞭炮声却不会少,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往往是一波未减,一浪又起,热闹非凡!

　　家是山脚下临公路的两层木质小楼,我的卧室在二楼,床铺紧挨着墙壁,床头侧上方有个窗户,抬头可望天空。每当冬天明月之夜被寒冷的冬风吹进被窝时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看着月光洒落在床头的地板上,都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千古名句。不曾想,已过不惑之年,每每一人出差在外看到月圆时分都会想起那个伴随着我“恍然步入千年梦,半是虚无半是真”的窗口。即使在深秋时节,夜晚萧瑟的秋风吹着窗外,边上的竹林沙沙的声音传过来时,总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感。

　　这些年在外奔波,对于“年”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感觉又是一个日常生活的开始而已。随着事业和家庭的稳定,我和弟弟在离老家不远的市区有了自己的小家。这些年春节经常把父母接到城里来,感受一下不同的过年味道,逛庙会、看花灯、看电影、逛商场、看花展等等,这是在农村没有的另一种热闹。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然,炊烟无论飘得再远,终会落回村庄,游子无论身在何方,心总会惦记着家的方向。即使父母已逐渐习惯了在城市与农村之间切换的生活,还是希望我们能都回农村老家去过过年。从以前的一家四口变成了如今的三代十口人,父母决定把农村的房子重新整修改造,为的是从小生活在城市的孙女回来能更适应,操劳了半辈子的父母在为我们兄弟操碎了心后,还在操劳孙辈的生活。

　　当动车的车轮踩着新年爆竹的碎屑,在年迈父母的眼光中,收获一片亲情与不舍,踏上回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