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版:草地周刊

给军人的妻子写首歌

(2022年07月29日)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给军人的妻子写首歌

( 2022-07-29 ) 稿件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说人解史
 
  石祥


  1939年1月11日,我生于河北省清河县一个贫困家庭。当时我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新中国成立后,家里分得了土地,但因连年歉收,生活仍十分困难。我是吃救济粮长大,靠助学金学习,成长起来的。我生下来时,父母怕家庭困难养不活,就按乡俗让我到打谷场认“石滚”为父母,取了个硬名字:“石头爹,石头娘,生下孩子叫石祥。”我童年最先学的字,是写自己的姓名,在入学课本书皮上,一笔一画歪歪扭扭地写上“王石祥”。

  记得1954年,我在清河县中学就读一年后就缴不起学费了,无奈要求退学。多亏了班主任张淑华老师用自己的工资为我垫了3元钱学费,我才没有辍学。我感动得流下眼泪,第一次写了一篇日记体的作文,并获奖得了一个日记本。1958年12月我参军入伍,在这个日记本上写下了第一首诗“梳洗梳洗,打扮打扮,多年的宿愿要在今天实现。对着镜子里外笑——嘿!这回准够入伍条件;一路飞跑,一溜青烟,一路歌声,一路盘算——今天报上头名,明天就站在保卫祖国的最前线。”这首诗后来选入1964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的第一本诗集《兵之歌》。

  到部队后,我阅读了《雷锋日记》,对日记“写什么、怎么写”有了进一步认识。写日记,不是记流水账,而是一天一总结,吾日三省吾身,养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习惯。因为在连队过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战士生活,抽不出时间天天写日记,我就在行军路上、练兵场上,为鼓士气、壮军威,随时写起《军旅诗记》。1964年5月,我被调入原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搞歌词创作,深入部队生活时依然坚持写《军旅诗记》。几十年如一日,至今已写了《军旅诗记》近百本。

  1973年夏季,我随野营训练部队重返太行山,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发,奔袭千里、连续作战。行前,连长郑重动员:“每个指战员必须带足吃的、喝的,绝不能因饥渴掉队!”不料,一天行军最后冲刺时,大家的军用水壶里都没有水了。连长将自己的水壶拿出来让战士们喝。一壶水传遍全连竟你推我让没有喝完。官兵友爱的革命情谊实在感人!我想起毛泽东同志说过:“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于是,我激动地在《军旅诗记》上写下了一句:“小小水壶装着五湖四海啊!”后来我与词作家刘薇合作,创作了一首叙事歌曲《一壶水》:“六月骄阳红似火,我们爬山又越坡,口干舌燥心里甜,满怀亲情唱起歌。连长问大伙,同志们渴不渴?你一言,我一语,齐把那话来说。要说渴,真是有点渴,嗓子冒烟脸冒火。我能喝它一条江啊,我能喝它一条河……连长把水壶递过来,一股暖流涌心窝。我传给你,你传给我,全连同志尽情地喝。哎!一壶水,没喝完,你说是为什么?——小小水壶装着五湖四海,盛着官兵团结的心一颗。”该歌词经过遇秋、生茂作曲,男中音马国光演唱,受到部队官兵热烈欢迎。

  1984年4月,我参加解放军歌曲编辑部组织的歌曲创作研讨班,到河北省保定驻军深入生活。一位连队指导员告诉我:“给军人的妻子写首歌吧!她们在农村,上有老,下有小,又种责任田,又操劳家务,实在太辛苦了!”

  一直以来,我很想写一首赞颂军属的歌,当年秋灵沟的那段经历,让心里的这个念头落地开花。上世纪70年代末,我到位于内蒙古乌兰察布的秋灵沟体验生活,与守备一师的官兵们同吃同住,在基层找灵感。走访时,人们常常向我讲军嫂李友霞的事儿,听完以后我觉得,这事儿能写,而且特别值得写。

  一说起军嫂李友霞,师部里人人都能跟我聊上两句,我很好奇她是谁的家属,结果发现她正是师长邱金凯的爱人。家中老人生病,李友霞在床边细致地照顾,擦脸、喂饭、喂药,如同老人的闺女一般,任劳任怨,从没让边关的丈夫为家庭分心。给丈夫的信里,她总是说,“家中都好,勿念”。

  不能到边防随军,她在老家孝敬公婆,直到二老去世;为丈夫的弟弟盖了新房,结婚成家;替丈夫的妹妹备好嫁妆,完美出嫁。官兵们和我聊着李友霞的故事,其实也是在讲述自己和家人的故事。在每位官兵心里,都装着一个人、一个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都值得被赞颂。

  当时,我在《军旅诗记》本子上写下“军功章也应该授予军嫂!”在创作《十五的月亮》歌词时,其中就化用了一句,“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表达了边防军人对妻子的歉疚和赞美之情。

  2015年12月,我获悉金沙江畔有一个乡镇小学需要帮扶。这是一所民办学校,一些彝族、苗族儿童从当年红军走过的乌蒙山巅,来到学校上课。因山高路远,吃、住、行等有诸多困难。我当即决定向当地“希望工程”捐款,并应学校要求题名“月亮小学”。

  诗歌的初心和使命是什么?诗随时代,歌追梦想。我想,用“雷锋精神”立德铸魂,吹响时代的号角,努力发出时代强音,写出不愧于时代的诗歌精品,就是中国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