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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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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有味的方言

( 2018-06-15 ) 稿件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草地周刊
 
  
李成


 
  拿到叶濒、徐明翔主编的《桐城方言》一书,我不禁有些惊讶:竟有这么厚的一本,收入有关词汇、词条竟达六千条之多。
 
  翻开这本书,我是感到很亲切的,因为桐城是我家乡,虽然离乡已经二十多年,但在故乡看到的、学到的、感受到的一切,仍深深地镂刻在我心里,其中就包括乡音土语。收入《桐城方言》中的大多数词汇,我都耳熟能详。读这些词条,仿佛又回到乡亲们中间,耳边是一片悦耳的乡音。
 
  这本书把桐城的方言词汇分成自然、人物、动物、植物、器物、人生、生活、事业、特色、形状、其他共十一大类,有些类别还分出“细目”。这是有必要的,既利于分门别类地去搜集,阅读、查找起来也更方便。这也使我想到,桐城方言是成系统的。俗话说“十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桐城自古以来文化比较昌盛,是清代著名散文流派“桐城派”作家故里,而一个地方的文化比较发达,是不是更有利于这个地方的民众形成向心力、凝聚力,进而形成比较鲜明的“共同性”呢?看来答案是肯定的。尤其是过去,人们更多是在一个相对独立、闭塞的环境中生活,很容易形成自己的一套“语言系统”。其实,方言形成的因素比较多,刘铁梁教授在本书的“序一”中说:“桐城方言属官话方言江淮次方言区,与紧邻的赣方言、楚方言一直在交流中相互融合、渗透,各自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陆应平在“序二”中说:“桐城方言属于江淮官话洪巢片范围,有不少特殊的方言词语,都与本地特殊的自然条件和社会习俗密切相关,它们是桐城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两种说法正可以相互补充、参看。
 
  因此,收集在这本书中的方言或许可以分为两类,起码我在读这本书时是这样分的。一类是其他方言区可能也有的,另一类可能是桐城方言所独有的。比如讲天时的“擦黑”“断黑”,讲流星的“贼星”,讲田地的“田畈”“圩田”,人称上的“晚娘”“伢儿”“当家的”“大大”,讲昆虫的“花大姐”(七星瓢虫)“洋辣子”(毛毛虫)“火亮虫”(“萤火虫” ),讲人过世的隐晦语“老之人”(即“死了人”)“翘辫子”,以及食物上把南瓜叫“番瓜”,把玉米叫“六谷”等等。但在我看来,这本书中的方言词汇更多是桐城本邑所独有的,非桐城人不能听得懂,如“煞黑”(天色黑定),“天太翘了”(持续高温、大旱),“掣壑”(闪电),“老的”(丈夫),“叔母伙子”(妯娌),“谢脸光”(即谢顶,“谢”有时读xi),“不当玩”(“厉害”之意),“钢火”(喻人有魄力,会办事),“烈手”(持家好手),等等,这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有的可以说是“土到极点”的,估计外地人更是会觉得莫名其妙,如“一罗子”(一大家子),“狂头毛”(天生卷发),“老八个屎”(装老成的样子)等等。
 
  收集这些方言土语有意义吗?当然有意义。首先它作为一种语言现象,必须加以总结,特别是现在,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动在逐渐加速,乡村社会封闭的现象正在日渐消除,许多方言土语也有可能逐渐消亡,我们有责任把它记录下来,为语言的演变做一份见证,为后人研究乡土语言提供资料。其次,语言现象是文化现象的一部分,正如本书“序一”刘铁梁教授所言:“方言是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是人们生活中离不开的信息交际工具,社会性、交际性和工具性意义都十分重大。”确实,我读这本《桐城方言》感到其中的文化信息含量确实很大,许多词汇不仅让我想到当年人们讲它时的表情、口吻,更感受到一种民间的智慧,这种智慧就表现在语言的形象、生动上。如“天烂散了”(乌云散开,天放晴了),“反手撇脚的”(喻人做事手脚不灵活),“一精二炸”(貌似精明,咋咋呼呼),“张嘴张哇的”(话多,乱插嘴),“肚子里打拐”(指城府深),“讲洋话”(讲没有道理的话),“戳吃戳喝”(到处蹭吃蹭喝),“疼疼”(吻吻),“掰死蟹子”(讲蛮理)等等,一听就能心领神会,甚至所指形象如在目前。
 
  还有第三层意义,那就是前面已经提到的,收集这些方言可以与异地方言进行比较,哪些是共同的,以此探寻方言区的范围和传播的规律。这是从横的方面来说,从纵的方面还可以就本地方言进行古今比较,看看现存方言词汇哪些自古就有,也就是看看现代语言中“古汉语”遗存。对于这两者,收录在本书中的都林所作《记录桐城乡音 留住文化乡愁》一文,有很好的总结,如古今比较,都林说:桐城方言保留了部分古汉语词语,例如“昼”,《说文解字》中对于“昼”的解释为“日之出入,与夜为界,从画省,从日”,本义为“白天”。如今,在我们的普通话中已经很少用到这个词了,而桐城人仍然将“上午”称作上昼,将“下午”称作“下昼”。我读书时,也从古典作品中读到一些词汇仍“活跃”在家乡方言中,如家乡人把杀鱼叫作“胣(chi)鱼”,此字见于《韩非子·难言》:“苌弘分胣”和《庄子·胠箧》:“比干剖,苌弘胣。”又如家乡人觉得胃不舒服,有呕吐的感觉,会说:“泛养养(或“洋洋”)的”,而《诗经》中有诗句:“中心养养。”(注释说:养养,心忧不定。)二者是否也比较相近?再如家人把田沟叫作“水缺”,《警世通言·钝秀才一朝交泰》一篇中也有这样叫法,这些我认为都是方言保留了古语说法的结果。
 
 

亲切有味的方言

( 2018-06-15 ) 稿件来源: 新华每日电讯草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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