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荣在出诊的路上。 　　　新华社发(龙雷摄)

　　新华社记者于力、李铮、黄璐

　　“一场大病,一个家就塌了。”干了一辈子村医的梁春荣最懂这个理。25年扎根辽西科尔沁沙地腹地的一个小村庄,梁大夫用“尽量别得病”“有病小钱治”“没钱也能治”这三副“药”,给每个村民吃下一颗“定心丸”,给每户人家立了一根顶梁柱。

　　辽宁省彰武县阿尔乡村,一个与沙丘相伴的小村庄。常年背着药箱走在沙地里一步一陷的梁春荣,满脑子想得最多的是让生活在沙坨子里的乡亲们尽量别得病。

　　“如果不是梁大夫10来年前发现我的脑血栓,由着病情发展,现在就惨了。砸锅卖铁败光家底不算,命可能都没了!”村民刘凤怀是梁春荣第一副“药”的受益者。13年前,梁春荣到刘凤怀家中做日常检查,发现她手麻、血压也不稳定,经过多次观察,梁春荣认定她是脑血栓早期症状,马上开始对她进行综合治疗。如今的刘凤怀手也不麻了,家里活地里活样样不差,生活也越过越滋润。

　　全村1640口人的健康状况都揣在梁春荣的心里,他为所有村民建了健康档案,随时跟踪了解村民的身体情况。他坚持入户给村民量血压,“高血压、糖尿病是好多大病的源头,把握住这个,让乡亲们尽量别得病,是村医的本分。”

　　“农民兄弟‘土里刨食’不容易,来找我看病就是图方便、少花钱。”长年生活在农民身边的梁春荣了解他们,想方设法结合中医原理配些土方,让他们“有病小钱治”。

　　多年走在沙坨子里行医,梁春荣发现硅砂不但止血、止痒,和中药一起熬制,药力渗入效果特别好。沙子是阿尔乡最不缺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是一片荒漠,在梁春荣的心里却成了宝贝。

　　为了让沙子入药,他一有空就泡在沙丘里,表层的、中层的、深层的、阴面的、阳面的,他指甲盖里永远都有洗不掉的泥垢,因为跪在沙地太久,膝盖经常被磨脱了皮；在实验阶段,他每天早上4点多就起来熬制砂药,有的熬了七八次才达到理想的效果……一位中医药专家称他是中医界第一个敢“啃沙子”的人,梁春荣说:“为了让乡亲们少花点钱,这沙子我是‘啃’定了!”

　　野外的小草也会成为梁春荣为乡亲们省钱的“好方”。碰到相中的小草,他像着了魔一样,连土带根挖回去,对照药典古籍研究。沙地里随处可见的锯齿草、柳叶草等20多种野生中药材都装在他那些瓶瓶罐罐里。乡亲们说,它们不金贵,但真好使。

　　60岁的梁春荣长相温厚,平时话少,聊起病来,却总有说不完的话。“梁大夫的诊所,有钱能进,没钱也敢进。”这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对梁春荣的评价。他则说:“到这来看病,就是对我的信任,我岂能辜负!”

　　邻村的宋国武两个月前拖着一双病腿找到了梁春荣,两个月后,腿脚已经利索的他又带来一位兜里只揣了50块钱的病友。在梁春荣台历上记录着宋国武治病时的费用情况,“我那快瘸了的腿就是梁大夫治好的,一共才花1200块钱,还有500块欠着呢。”宋国武说,梁大夫给穷人看病,只记账,不要账,啥时有啥时还。

　　梁春荣靠一手祖传的医术本可以挣大钱,却一头扎进沙丘里。村医干了25年,梁春荣“攒”下了6个欠账本,这些用泛黄的旧纸张装订的厚厚的本子,最早的记录能追溯到1993年。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姓名和诊疗费,有些已经模糊看不清。这些年,梁春荣为乡亲们治病自己搭上20多万元。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恙。”这是梁春荣个人微信上的签名。他就像一粒普通的沙子,顽强地渗透在这个辽西小村庄,默默地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新华社沈阳6月5日电